341 浏览天气晴好的清晨，若在须江畔散步，说不定就能看到这样一个场景：一位老人左手提一小桶水，右手执一根半人高的大毛笔，以水当墨就地为纸，练习书法。地上的字迹时而跌宕遒丽，时而飘若游云。这位老人叫毛乃兴。
严格来讲，毛乃兴算不上“搞文化的人”，他21岁从当时的金华师范学校毕业后，只教了一年半的书，就赶上“上山下乡”运动。放下教鞭、走下讲台的毛乃兴，跟随着电影放映机，在江山农村来回跑，这一跑就是17年。毛乃兴也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，之后被委以“带徒弟”的重任。“曾经有一段时间，整个江山县的电影放映员，都是我的徒弟！”说起过去激情燃烧的岁月，毛乃兴笑声朗朗。
推崇中庸之道的人生哲学
说起和书法的渊源，毛乃兴说，这跟自己的成长经历、性格及处世原则都有关。
毛乃兴的父亲是地主，虽然年幼不太理解成分是什么东西，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，还是让懵懵懂懂的他学会了谨言慎行。十岁那年，毛乃兴到一个亲戚家做客，看到墙上挂了一副对联：“穷则独善其身，达则兼济天下。”好学的他就去请教一位识字的老先生。老先生告诉他，这句话讲的是，人在不同境遇中，不同的处世方式。听完讲解，毛乃兴如醍醐灌顶：做人不就应该如此吗？
为了能“独善其身”，毛乃兴从小就刻苦用功、发奋读书。翻开保留至今的儿时的成绩单，毛乃兴的成绩几乎门门优秀，“我小学升初中时还是保送的呢！”对此，毛乃兴颇为自豪。
“味无味处有真乐，材不材间过一生。”这也是毛乃兴所推崇的。意思是，看似平淡无味的事物，真钻研进去了说不定也有快乐；是不是栋梁之材都可以过完这一生。对于毛乃兴而言，这个“味无味处”，便是书法。
手抄80万字《红楼梦》
毛乃兴退休前，电视已逐步走进千家万户，电影放映业日渐萧条。有了较多空闲时间的毛乃兴，开始买来笔墨纸砚，重拾儿时的爱好，学习书法。“我小时候挺喜欢书法的，不过那时一般都是用硬笔，而且，家里穷啊，连砚都买不起！”
那时练习书法只是自娱自乐，毛乃兴真正开始系统地学习书法，是退休后上老年大学书法班时。经过学习，毛乃兴对书法有了一个系统的了解，加上退休后空闲时间多，他索性一头扎进了书法的世界里。宣纸，一买就是500元；半人高的大毛笔，一次性买了3支。在临摹了大量字帖后，毛乃兴寻思着做点“大事情”。
2010年，毛乃兴开始手抄《红楼梦》。8开的宣纸，每张纸上写900个汉字，横向从中间对折，就成了一张纸。毛乃兴还给每页纸写上页码，然后按照页码依次装订起来，一部《红楼梦》，毛乃兴装订成甲、乙、丙、丁四本，每一本的封面也都是手写的，细看才能发现四个封面各不相同。80万字的《红楼梦》，毛乃兴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抄好。光宣纸就用了三刀。
“抄好文字内容，我又花了三个月时间，给整部书点上标点。”毛乃兴指着手抄《红楼梦》里圆圆的句号说，“你可别小看这些圈圈，为了点它们，我可花了一番功夫呢。一开始想着用麦秆，在墨汁里蘸过后印在纸上，可是发现麦秆太粗了。后来我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，把圆珠笔笔芯的头拔掉、笔墨清洗干净，再用空的笔芯去蘸墨水，发现刚刚好，哈哈！”说起自己的“小发明”，年过七旬的毛乃兴开心得像个孩子。
毛乃兴有自己的计划，只要身体允许，他想把我国古代的四大名著都抄一遍。目前《三国演义》他已抄了三分之二。
静心享受书法带来的乐趣
“我没觉得这事有多么不平常，我只是很享受用毛笔写字时的状态。”毛乃兴认为，写字能修身养性、净化心灵。书法是一项“静”的艺术，只有心平气和、摒弃杂念，才能做到笔随心走、收放自如。而手抄《红楼梦》，就相当于细读了一遍这部文学巨著，能拥有一份更加豁达开朗的心境。写字还有利于身心健康。抄书时需要全神贯注，心、手、眼高度合一，才能保证不出错，而这对于退休在家的自己来说，是极好的锻炼大脑的方式。
现在，毛乃兴的生活极有规律。天气好的日子，每天早上起床后拎个小桶，带上那支半人高的大毛笔，到须江边走一圈，写完一桶水的字；回到家吃完早饭就开始抄书；午饭后小憩一会儿，除了偶尔出去会会友，大多数时间也是在书房中度过。
说不定在哪个晴朗的清晨，你就能在须江边，看到这位在笔法演变中穿梭自如的老人呢。■徐丽兰
